ウキ

Last Love Letter (4/6)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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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國設

*失憶



4


「沼澤之主,請救救英/格/蘭。他受了很嚴重的傷」
費力地行走於幽暗深遠的森林,已不知過了多久。右臂只能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疼痛。畢竟是被箭刺穿了,英/格/蘭眼前的景色開始變得朦朧。意識也開始無法集中。最後他終於堅持不住倒在地上,止不住地冒著冷汗。
沼澤回以沈寂。與湖之主不同,英/格/蘭聽不見沼澤之主的聲音。準確來講是無法聽到。不論他怎樣側耳聆聽,除了低沈的水聲便聽不到其他任何。
「怎麼辦,說是要付出代價」
「我們什麼都沒有。這孩子也——」
「但是如果有了力量的話,英/格/蘭就不會這麼痛苦了」
「對啊。這孩子是我們的寶物。我們無法忍受他遭受痛苦」
「拜託你,沼澤之主。救救我們的英/格/蘭吧」
妖精們一個接一個地向沼澤之主請求。
「⋯⋯我、我⋯⋯什麼也、沒有。⋯⋯什麼也、不曾擁有⋯⋯」
英/格/蘭呼吸慌亂,反吐出血。胸口激烈地起伏。
像是要死了。說不定會死。
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生存,英/格/蘭已經幾次做出了這樣的覺悟。 但他從未想要死去。
在英/格/蘭的頭腦中,有一幅美麗的畫面。
穿著華麗衣裳的討人厭的鄰國,拿著裝滿了水果和點心的籃子來到這裡。將代替桌子的木樁並起擺好,再將那傢伙的雙膝當作椅子,一起嫌棄挖苦並祝福著兩人的紀念日。
應該是明天?明天或後天吧?頭腦變得遲鈍。但不論怎樣紀念日都是最近幾日。至少也要撐過這幾天。
雖然這樣想著,可這個一無所有的孩子卻沒有繼續存活下去的手段。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獻給沼澤之主。
如果有更多力量的話。如果更強大的話。就不會僅因一只弓箭就瀕臨死亡,就不會像現在一樣毫無形象地臥在地上打滾了吧。
「對了,英/格/蘭。把記憶交出去吧」
一只妖精在英/格/蘭耳邊,提出了一個並不高明的提議。
「把你被欺負的記憶交出去,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?」
「對呀,就這麼做吧。昨天他們不是也朝你射箭了嘛」
「英/格/蘭,把記憶交出去吧。只要這麼做就能得到力量哦」
妖精們喋喋不休。
右臂已經失去了知覺,絲毫不得動彈。弓箭紋絲不動地扎在上臂,將其完全貫穿。
若是就這樣放置不顧的話, 就算能僥倖活下來,這只手臂大概也不能再用了。那樣的話就不能射箭,失去戰鬥的能力,也就等於失去了生存的能力。這樣的話,像英/格/蘭這樣的小國家,轉眼間就會被消滅了吧。
沒時間猶豫了。
「如、如果那種東西也可以的話⋯⋯儘管拿去吧。⋯⋯不、不論多少,我都給你」
英/格/蘭的聲音伴隨著喘息逐漸微弱,不過沼澤之主已經聽清了。
水聲滴嗒,英/格/蘭感到手掌熾熱得彷彿要燃燒起來。
英/格/蘭的那只手憑藉力量強行將弓箭拔了出來。他咬緊牙關強忍著那幾乎可以讓人失去意識的劇痛,快速摀住傷口。
妖精們也趕緊將小手覆在英/格/蘭被血浸透的手背上。溫柔的光芒將黑暗照亮。
不論犧牲什麼都好。記憶什麼的儘管拿去吧。
我只是想要活下去。
而這,卻玷污了這世界上唯一會撫摸英/格/蘭額頭的手掌。


不知道已經在沼澤旁過了幾個夜晚。
英/格/蘭終於蘇醒,他察覺到傷口已經不再流血,妖精們開心地在他的上方飛來飛去。
至於究竟是失去了哪些記憶,千年之間英/格/蘭從未知曉這個答案,不過他認為也沒有必要知道。
在專心等待痊愈的期間,紀念日已經錯過,再跟法蘭西見面時,被他敲了額頭。
「你是想擅自一個人死掉嗎?知道你愛逞強,你的天真無知還真是不可愛」
將英/格/蘭痊愈的右臂認真檢查了一遍的法/蘭/西這樣說道。在他旁邊果然有一只裝滿了水果和點心的籃子,雖然最終英/格/蘭也沒有將自己的心情坦率地表達,但還是像平常一樣坐在法/蘭/西的膝上慶祝了生日。
「僅限今日哦,不論發生什麼你都可以跟我在一起。就這麼決定了,我決定了。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你做我小弟的日子,值得紀念的日子」
每年都會為你慶祝的,哭著感謝我吧。
英/格/蘭衝著那下巴打了一拳,試圖將那不斷揮舞的四肢壓制。渾身是泥的兩人在草地滾來滾去。就是為了這些事,英/格/蘭拼命活了下來。
「你從今往後也永遠是我的僕人,所以讓我來照顧你是理所當然的,被欺負時讓我來幫你也是理所當然的。明白嗎?」



盲目遵從這句話的結果便是這樣。
法/蘭/西不再動彈。他為了保護英/格/蘭反而使自己摔下陡坡,撞傷了頭。
英/格/蘭抱起法/蘭/西,看見地面上的鮮血,他尖叫起來。
「可惡⋯⋯可惡!」
抱著法/蘭/西的頭,英/格/蘭雙手緊緊摀住那傷口。堵上它,堵上它!
為什麼要保護我。不要,英/格/蘭忍不住呼喚起法/蘭/西的名字。為什麼,為什麼——一個不小心失了足的白癡僕人,就算置之不顧又能如何。
「不行哦英/格/蘭。那力量不能對別人使用」
「沼澤之主已經說過了」
「他說代價是法/蘭/西頭腦中關於你的記憶」
「法/蘭/西會忘了你的」
無所謂,英/格/蘭大吼。
美麗的金髮染上了可怕的顏色,若能將這恐怖消除,那只是些微不足道的代價。
英/格/蘭繼續摀著法/蘭/西的傷口,不過一會兒法/蘭/西便醒來了。
法/蘭/西猛地坐起來,快速扼住英/格/蘭的脖子,以粗魯的動作將這個小不點壓制。
「你做什麼笨蛋,給我放手!」
「什麼嘛,你沒事啊」
他說的不是「你是誰」。
與漫不經心的口吻正相反,英/格/蘭的內心大大地鬆了口氣,露出了個奇怪的表情。那個可恨的男人起初很驚愕,隨即露出壞笑,「什麼嘛,你就那麼擔心我嗎?」
否認和怒罵,在湧上之前卻被嗚咽所吞噬了。
太好了。能醒過來太好了。撫摸我額頭的那個手掌沒有失去溫度,真是太好了。
緊接著,看見了地面上的血跡的法/蘭/西慌張地拉過英/格/蘭,確認他有無傷痛的手一直都是那麼溫柔。


英/格/蘭停止對自己使用那種能力,是在那個總是喜歡拿著土特產特意渡海的鄰國,不再為自己的僕人慶祝生日的幾年後。
以那年為界線,法/蘭/西再未寄上祝福。
「你不是給我秘密制定了一個生日嗎?為什麼一直都在沈默啊,真是薄情的傢伙」
法/蘭/西將有關英/格/蘭生日的記憶,自始至終地失去了。
即便如此英/格/蘭也沒有後悔。若眼前的是不再動彈的法/蘭/西,不論多少次他都會做出同一個選擇。
這是方便的力量。強大的力量。不論是因保護自己而受傷的法/蘭/西,還是中了獵人圈套的松鼠和兔子,都可以通過這隻手來治癒。
即使忘記也好。只要有我記得就好。
「英/格/蘭,你是為了什麼才會擁有力量呢?」
「這算什麼問題。這明明是救了你的力量」
「並不是為了這樣。一開始我們並不知道沼澤之主那麼貪吃」
「再這樣為我們治療,說不定我們連英/格/蘭也會忘記」
「不要,我不要。我不想讓英/格/蘭再這樣寂寞下去了」
我才不寂寞呢,英/格/蘭回答。
如果連自己也忘了,那才是寂寞呢。
所以英/格/蘭不會再用這只方便強大的手治療自己。



小孩子就像個泥塊似的,每天都會在身體各處都填上些細小的傷。
碰觸的指尖毫無猶豫。細心地拭去他傷口上的泥漬,親吻那臉頰和額頭。每次忘卻,都又有新的贈予。
然後不知過了多少年,小孩子長成了比英/國還要高的青年。
憎惡著,怨恨著,同時也祈禱著。
不要亂來。我已經無法再治療你的傷痛,無法在你痛苦哭泣的時候講你緊抱於懷。
英/國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在後悔,自己的雙膝跪在泥濘地面上的那一天,沒有向滿身瘡痍的他伸出手。
湛藍的雙眼溢滿希望,彷彿看見未來的青年,就像一個不會受傷的漂亮容器。好想將那身體緊緊抱住。然後把有關英/國的事全部都忘記吧。那樣的話他會過得更好吧。然後英國心裡的膿瘡也會消失吧。
「不是這樣喔。只要治療自己的那些嚴重傷口,然後忘掉美/國的事情就好了」
「拜託一下沼澤之主。雖然他是個亂吃一通的吃貨,但也一定會同意的」
「不要哭英/國。你的手,正是為此而存在的」
不,這隻手並不是為了我而存在。他是為了那個老好人笨蛋鄰國,和那個我給予了全部愛意的可愛孩子而存在的。
「好了英/國,去睡吧。你畢竟受了很嚴重的傷呀」
就算如此,也不會再有攸關生死的傷痛了。受傷最深的不是身體,而是心。就好像被猛地刺穿,噴湧出止不住的血。
而且英/國明白,這樣的傷,是無法用奇蹟之手來治癒的。

   ◇


「這力量已經跟隨我幾百年,只有最初那一瞬我才感到過後悔。並不是為了讓你哭泣」
撫摸著那金髮,這樣,傳來了回覆。
「那種力量,別再用了。不論對我,還是其他人」
那是不行的。我說過的吧,我不會對痛苦哭泣的你置之不顧。在法/國瀕死之時,加/拿/大不小心將頭撞到牆壁的時候,西/蘭摔倒擦破膝蓋的時候,英/國的手總會反射性地伸向他們。
「⋯⋯你為什麼要如此否定這力量呢」
「為啥?這時候你想知道的就是這個?難道說我想讓你繼續小看我?讓我⋯⋯讓我」
繼續受傷嗎?
因為美/國的神情非常悲痛,英/國覺得很困惑。
怎麼了,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表情。應該已經不痛了吧。傷口應該全部都治好了。
美/國想起了些惱人的回憶,在那個雨日訣別之後,他沒有向渾身破破爛爛的英/國伸出手,滿是憎惡的胸口充滿的是對英/國的牽掛,因為他並不明白所以沒有說。
「不要讓我失去你」
美/國再次將臉埋上英/國的肩,自己則像是想要得到放鬆一樣做起深呼吸。
「我不允許任何人從我這裡奪走你。包括你。關於你的記憶,我一丁點也不想忘記」
「美/國⋯⋯」
並不需要言語。那已經——讓我知道你十分在意我。
但是美/國受了傷是事實,以不正當的手段奪去了他的記憶也是事實。巨大的失算,導致失敗。令他悲傷,大概是自己一生中犯下的最大的過錯。
「又在想些消極的事了吧」
美/國發出低沈的聲音,英/國的身體僵硬起來。
「你要是認為我在知道了真相後還沒有精神崩潰,你也該保持精神正常吧。拜託多向前看看。不這樣的話在那之前也是我的心臟先受不了吧」
那樣美/國現在立刻就該休克死亡了。那可是逃不掉的。
「抱、抱歉⋯⋯我的能力只能治癒外傷。精神上的話——」
「我才沒想讓你那樣做!⋯⋯真是的,你的理解力是有多差」
美/國吸了吸鼻子、終於抬起頭。完全變腫的眼皮看上去疼得不得了,英/國朝那裡伸出手,美/國說著不行將其遮擋住。
「總而言之,我有很多想說的。你就認真聽著,反思一下你做的事是有多麼愚蠢」
「⋯⋯不至於吧」
「至於。我都哭成這樣了,你還不明白嗎?」
被美/國盯著,英/國咬緊嘴唇。儘管如此,比起美/國的傷痛,英/國更不想讓他留下痛苦的回憶。
「為什麼你要那麼在意關於我的記憶啊⋯⋯你不是一直覺得做我的弟弟是你最大的不幸,巴不得沒有這件事嘛」
「真的。今天我倒是這麼想過」
口中吐出無情的話語,抱緊英/國的那雙手臂的溫度卻絲毫沒有改變。
不要這樣,我會產生錯覺的。英/國一直不擅長被這個男人溫柔對待。他的耳中響起了淅淅瀝瀝的雨聲。
「先把你那粗劣的死心眼收一收再開始吧。比起滿足我的好奇心,那個要更加難搞」
美/國鬆開英/國,將燃燒殆盡的激情沈浸在肚子裡,露出充滿活力的表情。事實上他的精力並沒有消耗殆盡,而卻拼命做出平靜的樣子。那樣子跟拉著英/國袖口不放、說著「還要再來啊」的惹人憐愛的弟弟的模樣重疊了。
「不幸體制到了極限就變成了一種能力。換作我可真是效仿不來」
「⋯⋯我說你啊」
被說了失禮的話。同樣不幸的是國情,因為是在那樣的土地上生存。
即使如此也有過幸福得快要哭出來的時代。給予了英/國那些幸福的男人,就算被殘踏,大概也會充滿陽光,滿面笑容。
「我真想再早些出生」
美/國再次發出柔和的聲音。
「如果我能更早一些出生,說不定就能幫到你。會幫你取下右臂上的箭,不管多久都會照料你。⋯⋯那樣的話你就不用依靠那種能力了。對不起啊,我完全沒能成為你的英雄」
「你⋯⋯」
你在說什麼啊,你完全不需道歉。
「如果你不是英雄,那誰還會是英雄呢。你不是為我帶來救贖了嗎」
向一個經歷了漫長孤獨的古板男人拼命伸出小手的,正是美/國。
那令英/國多麼地開心,多麼地歡喜。那深印於英/國的靈魂之中,因此他對美/國的保護過度從未消失。
只有一人的地獄是痛苦的。暗無邊際的地底是寂寥的。在光無法抵達的地方迎來終結是令人悲傷的。
如果你不知道將我從那裡救出去的小小英雄是誰,不論多少次我都會講給你聽。
「你這樣想我很開心。但是果然我還會不由自主地覺得能早一些出生就好了。如果那樣、如果那樣的話,你的⋯⋯」
美/國在此處吞下了話語。幾次張開嘴,都只有口型卻發不出聲音。英/國不會不懂風情去催促,只是沈默著看向美/國。偷偷看著那湛藍的眼瞳,美/國好像非常後悔。
「⋯⋯你的生日,一定會是與我相遇的那一天吧?」
英/國沒想到美/國會這樣說,他有些驚愕地呆住了。
「剛才我沒說⋯⋯我的生日如你所見全是些不好的象徵。不過要說跟你相遇的那天的話倒是另一回事」
「那從現在開始也行。就將你在草原發現我的那一天作為你的生日吧」
「你笨蛋啊,盡說些奇怪的話」
英/國有些困擾地拉下眉毛。用一副不會再向美/國讓步的語氣說。
「可是太狡猾了。我從沒給你慶祝過生日,全是法/國在做」
「你啊,到底是在跟什麼鬧彆扭?想辦派對的話你自己的生日就足夠了。明明每年都會擅自弄出些愚蠢的騷亂,還不滿足嗎」
「可你不是一次都沒有參加過我的生日派對嗎!」
英/國瞠目結舌。這是希望我去嗎——不,不會吧。
慌張地否定這樣的想法,美/國一下子把臉湊近。這樣親密的距離讓英/國有些難為情。
「不行嗎。不能為了我,再制定一個生日嗎」
到底誰才是狡猾的人啊。因為知道我的弱點,所以才用那樣的目光看向我。
「⋯⋯我的生日,在一千年以前就已經有了」
雖說沒人記得,不過確實得到過一天的祝福。鄰國渡海而來,帶給他慶祝與歡樂的一天。
從那往後不論發生什麼,英/國都不會忘記那一天。他絕對不會讓那一天消失。
經過有些長的一段時間,美/國發出彷彿要消失一樣的低吟。
「我知道了,估計問你那是哪一天,想必你也不會說吧」
「⋯⋯⋯⋯」
「你原本就不想告訴我呢」
沈默代表肯定。要問為什麼,那是因為這件事只要有英/國記得就夠了。
「你果然,太狡猾了」
我都哭著問你了,美/國又一次落淚。英/國用手順著美/國的頭髮,告訴自己要打起精神。
美/國——美/國。你是在因我而哭泣嗎。是在為了我而哭泣嗎。
此刻會有如此幸福的感覺,一定是因為這神奇的能力吧。一千年前自己的選擇果然是正確的。完全沒錯。
雙耳深處的雨鳴聲停止了。取而代之的,是風幽遠的低吟和水面搖曳的聲音。
我不會再對自己使用這力量。從今往後都將伴隨傷痕活下去。
如同右臂被刺穿那時候一樣,就算血流不止,也要咬緊牙關,承受著一切活下去。
——這樣就好。這樣就好了。
那痛楚足以刺穿心臟,英/國永遠都不會忘記。






因此,我寫了這封信。
都說未來無法預測,
即使如此我也要為萬一會將你忘記的那個時候做出準備。


就同我剛才所說的那樣,這裡裝的是美/利/堅/合/眾/國,
給大/不/列/顛/及/北/愛/爾/蘭/聯/合/王/國(你的正式名稱真是太長啦!)的重要機密文件。
就算我不在了,只要有誰能發現也能把它交給你吧。
嘛,我把這封信藏在我辦公桌的一個需要鑰匙才能打開的抽屜裡。
果然還是我把它交給你的可能性要更高一點。
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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